小时候一直以为,岁除和除夕是一个意思,长大后才知道,岁除是一年的最后一天,而除夕是一年的最后一个晚上。印象中,岁除这一天是我们全家最忙的日子。
大清早起来,全家就开始忙碌起来。先把前一天买的年货放进各种样式的盆子里,有胖瘦不一的花生,敞开衣服引着你来吃的板栗,肚子里都是水的苹果、橘子,以及核桃一类的干货等。桌子上五颜六色的全是吃食,卖相好得很,小时候我总是假装路过,伸手偷偷顺几个花生米来吃。后来大家玩笑似的说起这事,我才发现自己小时候实在是“演技不佳”,偷吃的时候眼睛一直瞟着花生,一脸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的样子,任谁都看得出我在耍什么小心思。
准备好年货,爸妈就去厨房忙活着洗菜、择菜了。我也帮不上什么忙,只能看电视。但是这电视也看不安生,我眼睛盯着屏幕,耳朵却要一直注意着门铃声。亲戚们接二连三地来到我家,我一个一个地迎进来,笑脸甜甜把七大姑八大姨挨个叫了一遍,才算是完成了任务。等到空荡荡的客厅里塞满了人,光秃秃的衣架上挂满了各色棉衣、羽绒服,带着凉意的空气变得温热起来,亲戚就差不多到齐了。大家其乐融融地聊个一会儿,差不多就到了下午3点多——是时候准备年夜饭了!
妈妈一直活得很精致,做菜也如此。看节目太无聊,我就跑去厨房看她做菜。第一道菜就是走油肉,先是将五花肉切成长条,洗净,然后下锅,大火烧开,小火慢煮。过一会儿,妈妈会拿出筷子戳一戳肉,如果能轻易穿过去,就可以捞出来了。接下来是重头戏,烧热锅中满满的油,放入煮好的肉炸,直到肉皮的表面起皱即可。最后就简单了,把肉捞出切成块,加点料烧一烧就能出锅了。我在一边口水直流,随着妈妈的手一起一落将肉盛出,我的眼睛也一上一下看得不亦乐乎。一道接一道菜出锅,狮子头,响油鳝丝,糖醋排骨,清蒸鳜鱼,白斩鸡,雪菜炒冬笋,虎皮辣椒,青豆炒玉米粒……最后再摆上必备的八宝饭,菜就上齐了。我的眼睛享受了一场视觉盛宴,已经饱得不行了。等着长辈先动了筷子,一时之间,群筷乱舞,筷起勺落,乒乒乓乓地奏出一篇新年的乐章。吃吃停停,停停说说,一桌人的嘴要么在咀嚼,要么在说话,脸早被功率强大的空调热风吹得红彤彤的,一派和乐。
吃好年夜饭,收了红包,再一个个将亲戚送走,我就急急忙忙催着爸爸去楼下放烟花。我很喜欢玩仙女棒,白中带黄的火花映照着我的脸,在黑夜中发出比星星还亮的光。看着手中最后一根仙女棒熄灭,空中美丽的烟花再次绽开,我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两个词语: 一元复始,万象更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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